前世篇（十）

一路流泪，一路跌撞，是他从未预料过的。

    血液的味道迅速的扩散，远在千里之外，正在双目遥望的雪獒，灵敏的嗅到了这股特殊的铁锈味，扩散的瞳孔骤缩。

    所谓的恨，所谓的自尊，从来都抵不上她的一声嘤咛。

    “痛……”她再度嘤咛一声，鲜红的血顺着腿，潺潺的蜿蜒而下。

    “鬼王，孩子就快降生了吧。”一个苍老又浑浊的声音响起，一听便知道来者不善。

    覆水难收，覆水难收……

    痛么，那就继续痛。

    那样多可悲啊。

    有些事情，怎么能说不想就不想呢，越是伤心得事，就越是容易想起，为什么人一定要去自寻烦恼，为什么孙遇玄这三个字一直徘徊在她的脑海里，挥之不去，为什么她就不能洒脱一点，像他一样的洒脱。自始至终的将这场感情当做游戏，从不走心？

    她受伤了？！

    他心中狠狠一紧，在慢慢的松弛下来，一股异样的温暖席卷全身。

    她就这么一副防备的样子。呆坐着直到入睡，却没有看见，洞外的那一双眼睛……

    她不怨他们的相遇，她怨的是自己。毫无保留的爱上一个人，以至于面临分别的这一刻，像是一棵树，活生生的被拔地而起，却又拖泥带水，断不干净。

    那老者咳了一声，似有意提醒：“那我就等孩子出生，等它那颗热腾腾的心。”

    她一路六神无主的跑到那个无人看守的空缺处，利用穴|口打开了地府的一角，逃一般的冲出这个封闭的空间，当第一口空气进入心肺的时候，她终于不再觉得压抑，一直憋着的眼泪不断的往下砸，如同石头雨，砸的她疼。

    他盯着她，看似无动于衷，手指却纠结的拧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就算无路可走，她也必须要走，腹中孩儿不足一月便要出生。她必须要保住她，让她快乐的成长，而不是被自己的父亲拿去做一场交易！

    他沉默，短暂的沉默后，说了一声好。

    不朽撑开虚浮的眼皮，视线里模模糊糊的印着一个影子，一个熟悉，又久远的影子，一个她在脆弱的时候，最想依靠的影子。

    她的脚步止不住的往后退，似乎看到了孙遇玄的脸，在一点点离她远去，她只幻想过他们白头偕老的样子，但却从未想过别离，所以生活啊，总是这么始料未及。

    “不朽，我是万倾，是……”他喉咙忽然艰涩，吞吐片刻，才艰难的开口：“是……是哥哥。”

    她赌气似得擦把眼泪，赶紧离开这个伤心之地，她怕他发现了。找上门来，到时候，她连被蒙在鼓里的权利都没有了，面临的将是两个曾经相爱的人，互相对峙的丑恶嘴脸。

    “记得。”他毕恭毕敬的答，从未有过的顺从，足以见得对方地位之高，是不可反抗的。

    为什么这些丑恶的还要牵扯到她的孩儿，她不过是他生子的机器而已！

    “那当初我们做的承诺，你是否还记得。”

    骨骼迅速重组，眨眼之间，活脱脱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，纵身一跃，落地悄无声。

    她泪眼朦胧，手指漫无目的的在地上划着，像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，没有一丢丢的安全感。

    他上前，用火热的胸膛包裹她，大手一挥，这一片便不再下雨，夺得片刻安宁。

    大雨将他的身上尽数淋透。本就单薄的衣服此时更是丝丝缕缕的贴在皮肤上，诱显出他精壮的体魄，完美的线条。

    此时的他，早已没了少年的纤瘦，取而代之的是结实的纹理，就像他的那颗心一般。早已不像以前一样，一碰就痛，取而代之的是，坚不可摧。